王中军说,他的夙愿是建成100 个美术馆。除了企业家身份以外,他还是艺术家和赞助人,作为艺术家,他很满意自己的水平;作为赞助人,则一切都始于无心插柳。华谊兄弟的规模从只有十来个员工到如今超过一万人,这是一个由简至繁的过程。而触及艺术,王中军则希望不断做减法。
就是这么简单
有的人大半辈子都在追寻艺术。在某些时刻,我们捕捉到了,有时它是一段音乐,有时它是电影中的一个镜头。有时它是观者和艺术品初次见面的瞬间心境和情绪。在2200 平方米的空间内,艺术是梵·高《雏菊与罂粟花》中仿佛着了火的罂粟花,是乔治·莫兰迪《静物》中灰不溜秋的土陶罐子,也是吴冠中《英国乡村旅店》中白墙上错落的窗。美术馆外,庭院里种着199 棵姿态各异的松树,王中军说自己建的这个美术馆,就像一幅打开的中国古书画,长卷画树总有疏密留白,所以他对种树的人说,除了建筑前的几颗松的形态需要他来定夺,这一片,随便种。
松美术馆外景
松美术馆坐落在北京温榆河畔,从这里打车到首都机场要约20 分钟。多年前,因为王中军喜欢骑马,所以在这里造了个马场;多年后,又因为他收藏艺术品,所以将这里改建成了美术馆。松美术馆在设计之初,王中军就定下了基调:白墙,黑窗。美术馆有点王中军收藏的吴冠中作品《英国乡村旅店》的影子,“吴冠中的线条非常好,小白墙,一条黑线,有中国味道,又有油画的感觉。”他说道。对于这个像大型装置艺术的美术馆,王中军觉得很满意:“进美术馆的时候,如果有人大声说话,我觉得是环境没有给他那种感觉,也就是设计不合适。因为走进美术馆的这种仪式感,其实你很难大声说话,这会让你觉得大声说话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设计)美术馆的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特意收藏
没有局部就没有整体,只有放在更大的背景中,局部才有意义。2014 年,在纽约苏富比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拍卖会上,王中军以折合约3.7 亿人民币拍得梵·高油画《雏菊与罂粟花》;2015 年在纽约苏富比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会上,王中军以折合约1.855 亿元人民币买下毕加索作品《盘发髻女子坐像》;2016 年,2016 中国嘉德春拍“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拍卖专场上,王中军又以2.07 亿元竞得曾巩的《局事帖》。2017 年,松美术馆开幕。
松美术馆外景
前几年王中军的拍卖新闻的热度累积让大众对这位影视大佬造的美术馆充满好奇,即便它的地理位置离市中心有那么点远,即使180 元的首展单人票价有那么点“高冷”,依然阻挡不了热爱艺术的朋友们前往一探究竟。“美术馆多一些,世界就好一些”、“又是一个现象级的网红美术馆”、“美术馆到处都是举着长枪大炮单反的老爷们在拍姑娘”……除了网友们的点评推荐,在松美术馆举办的文化沙龙上,艺术家尹朝阳也谈到自己的一个朋友最大的愿望就是来拍这些松树,而他觉得可以把这么多树安置在一起,其实已是一个收藏行为。在几乎所有的关于艺术收藏的采访中,王中军一直强调自己对于收藏的随意性。即便在此次访问中,王中军也保持了这个观点:“(办美术馆)没有太复杂的功能,我也没有特意收藏。我收藏的起点非常早,收藏是靠时间,没有人只花一两年就可以收藏得非常好。因为你学习能力不会那么强,对收藏、对艺术的理解也是逐渐进步的。我最早收藏主要为了装饰,我收的第一批作品来自我熟悉的艺术家,像罗中立、陈逸飞、艾轩,他们比我大十几、二十岁,主要是这个年龄段的艺术家,我认为他们是最代表中国的当代艺术家。”
无心插柳的赞助
一切都始于无心插柳。2000 年,一位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辗转找到王中军,希望他赞助十位艺术家前往巴黎参加沙龙展,王中军同意了。如果说之前收藏艺术品带有投资色彩,那么从这一事件开始,王中军开始了他的“艺术赞助人”角色。直到他购买的艺术品连几个仓库都堆不下,他也不记得早期收的画和雕塑安置在了哪儿,但作为赞助人的心情,他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觉得愉悦和满足。
松美术馆休息室
重操画笔,将青年时代创作的热情再次挥洒到更需要他的地方——“零钱电院”。王中军说,他的夙愿是建成100个美术馆。而七年前,王中军说要捐建100 所“零钱电影院”,2017 年也超额完成了。王中军重拾画笔后的作品得到了业界和市场的认可,他将义卖画作的所有善款都用于公益事业。2017 年11 月,万宝龙将每年一度的国际艺术赞助大奖授予王中军,向他在推动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及艺术普及方面做出的贡献致敬。
王中军感慨道:“艺术的赞助是靠很多艺术的爱好者,无形中形成的赞助,这个赞助很难。因为现在理解的赞助都是公益,其实赞助不仅仅是公益,还有自己的商业行为,但它也起到赞助的作用。一个社会是需要很多热衷于对艺术从精力、热情、金钱都有投入的人,如果这些人得到尊敬也是社会中的一个好现象。”
王中军获得万宝龙国际艺术赞助大奖
对话王中军
《胡润百富》:您如何理解美术馆在您的产业格局中的位置?
王中军:我觉得美术馆就不要谈产业了吧,美术馆是公益的,虽然它卖门票,也像商业机构。但是,没有美术馆挣大钱,大多数美术馆的历史都是收藏家对社会的一种最后的回报。所以我觉得美术馆还是一个社会话题,它是面向整个社会的,一个城市没有好的美术馆,其实蛮可惜的。当然这个和我们国家体制有关系,我们美术馆也不少,但那是国家的。不管是哪个省的美术馆,如果一个美术馆没有正常体系的馆藏,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当然,中国的美术馆、博物馆收藏的大量的中国古字画是有的,但是对于现代艺术的系统收藏还是比较少,我觉得未来美术馆可能还需要50 年,甚至100 年的积累。我差不多应该算中国第一代企业家了,年龄虽然不是,但是我是从头创业的一波。我1994 年创业到现在23 年,我们这一代企业家是对艺术有特殊情结的一批人。假如说100个房地产商里头有3 个对建筑有情结的人,就会出现不同的代表性的建筑的话,我觉得这些人都是在给自己赚钱的同时,又给社会做了无形的贡献。
《胡润百富》:可否谈谈“零钱电影院”这个公益项目?
王中军: 在华谊兄弟公益基金第一届“零钱电影院”校长峰会上,来了一百多个校长,因为我们公司赞助做的“零钱电影院”在各个学校里,它是免费的,周边几个小学会一起跟着签约。即这个电影院对这几个学校免费开放。电影院从早到晚一直在放电影,采取的是先预约的制度,比如这个学校看上午9 点到11 点的第一场;第二场其他预约的学校再来观看。孩子们看完会被要求写一篇文章,或者画一幅画。把电影教育就和美术教育放在一起,这也和我个人爱好有关。最后,把孩子们的画作汇聚成一个展览,我们这个展览去过纽约,也去过迪拜。我这两年做美术教育的重心都是大量地放在甘肃、云南、青海。基础教育薄弱的边远地区需要得到更多的关注。
《胡润百富》:对松美术馆的整体设计,您经历了怎样的思考过程?
王中军:对于松美术馆找的这个设计师,我跟他比较熟,他理解我对艺术、对美、对建筑的感觉。其实我觉得一个建筑的好坏,设计师非常重要。我描述完他就理解了。现在的美术馆和我们的一稿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改动了一些细节,整个形就是老房改造和加单色,黑白两色,窗户黑,墙面都是白的。松建筑做到半截才开始想花园的设计。有一次旅行途中,我看到了一片丛林,上千棵的迎客松,给了我美学上的震撼,这个地方太“东方”了,非常具有中国禅意。99 是中国人最喜欢的数字,我回去就跟设计师说种99 棵松树,但是99 棵进了这个园林以后,我们一看根本没有形成松树林的感觉。怎么办?那就再加一些吧,199 棵。这个创意是个很随意的过程。我对古建筑一直喜欢,其实这个美术馆一开始做,我就说这里应该有个古建筑。我觉得古建筑和当代建筑对比特别有意思。我们的美术馆就是一个长卷,左手一个古建筑,中间一个现代建筑,前面一个排楼,这个就是我对美术馆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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